
他輸入這個句子:我感覺到心裡有什麼東西慢慢在死去。然後他記起某個作家寫過這個句子,只是他忘記是誰了。於是句子停在決定前的虛線上,雖然他想不出來別的句子更能表達他現在的心境,但他也不想在已經知道別人用過的情況下,還把它放進自己的文章裡。即便是在很輕鬆不正式的網路布洛格上,他還是有一種自詡為文人的堅持。
然後門鈴響了。
是他幫H買的貨品送來了。他今天為了等快遞,還特特地提早回家。老板還從廚房探出頭來問到:今天這麼早,不吃晚飯嗎,他笑笑回說嗯,就急急地去趕電車了。就在剛剛,他要寫封信給H通知他東西今天會到,後天再幫他處理的時候,H那封款項清清楚楚,問他錢的數目對不對的信就已經等著他了。他很不想跟他算錢,覺得冷,覺得友情的信任被算薄了,覺得他不想他因為還喜歡著他所以幫他。然而這也是他自己一步步設計的,就從他還驚覺自己喜歡他的那時候開始的。他很清楚這不健康,於是他故意地把他的要求當作是一種合作創業的夥伴關係,對於他的寒暄問候、談笑閒聊,都用一種不失禮的簡單回答了,於是漸漸地,除了說下一次還要買什麼,他也就不再跟他說什麼生活上的瑣事,連問最近怎麼樣也免了。
所以他覺得在掐死一隻用疑問眼神盯視著自己的小獸,而他連把痛喊出來都不想,只把手捏得更緊了。他關掉程式,決定今天不發表文章了。他要把時間用來把H的貨品清單,好好地整理一下。